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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(Photo: Evgeniy Globenko)


莫斯科之春,明朗中帶著些許的灰,時而陰雨如木柵早晨。

冰島火山爆發影響了許多莫斯科機場的航班,整座城市壟罩在微塵中,顯得朦朧。三月底那天的地鐵連環爆炸案後,莫斯科地鐵從此背負起危險的罪名。原本計畫來旅行的朋友說:我怕,不去了,這樣誰還敢坐地鐵?另一個背包客朋友也取消了西伯利亞鐵路自助旅行的計畫。前輩們諄諄告誡,四月是光頭黨最猖獗的月份,為了自身安全,盡量不要出門、切忌單獨晚歸……。身為眾人口中「世界十大、歐洲最危險的城市」,莫斯科此刻靜默地顯得孤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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爆炸案後,地鐵月台封了一天,隔天依舊人聲鼎沸。除了入口擺滿哀悼的花束,城市的節奏似乎並沒有甚麼不同,人們每天還是進入地鐵站趕往目的地,尖峰時刻則一如往常,運載滿車廂的乘客上下班、或趕著赴約,一樣約定在地鐵月台中央見面。

莫斯科人說,我們大部分都是在市中心上班,而家裡住得很遠。沒有地鐵,就沒辦法上下班。那些恐怖份子以為我們會怕,但我們不怕。怕又能怎麼樣呢?莫斯科人說,誰能預知自己的未來?各人有各人的命運。莫斯科人說,我們對高加索的苦難感同身受,作決定的是政府,痛苦卻由人民承擔。莫斯科人說,我不敢搭地鐵去上班,但改搭路上電車得花上兩三倍的時間,你說我要怎麼辦?莫斯科人說,去X的恐怖份子。

在人們心中,種種無奈總在一句玩笑話「莫斯科,甚麼都有可能、甚麼都不可能」後,繼續著軌道上的日復一日。誰也沒覺察時光流逝,在窗外矗立整個冬季的枯樹,一夜轉醒,灑滿整片天空的鮮綠,鋪天蓋地的積雪轉瞬成為滿園春意。走在街心的林蔭道上,枝尖嫩葉閃耀著金光,春天是重回人間了。哪怕昨日颳起一陣大風雪,那雪就像豪雨般下著,落在袖口才發覺竟是冰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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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國朋友說,她想離開莫斯科,因這裡生活太沉重。買了最愛的攝影集,書頁中是她嚮往的海濱,而這個城市沒有海,只有雨雪連綿與匆匆的人們。她經常停下腳步,捕捉鏡頭下典型的莫斯科人形象:長大衣、軟呢帽,殘存些許蘇聯時期的況味。空閒時她也寫詩、繪畫、打爵士鼓,對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句子朗朗上口,「重要的是內心的富足」。有人說俄國人的個性傾向及時行樂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俄國社會並不若表面上光鮮亮麗,這裡有全球最多的富翁,卻缺乏穩定社會的中產階級。平均所得不高、加以民生物資價格年年飆漲,在這兩者間,大部分人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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芬蘭朋友來莫斯科出差後,說莫斯科是個熱鬧又有趣的大都市,他熱愛這裡勝過自己的家鄉;待了半年的法國朋友開始覺得莫斯科才是她的家,對法國已經失去歸屬感;而俄烏混血的她,對莫斯科這個養育她十幾年的地方,有著複雜難喻的情感。這裡的生活就像緊繃的絲線,努力在線上保持平衡,久了有時候也會忘記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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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去立陶宛、希臘、土耳其尋找膠卷裡的故事,雖然總在一出國後就開始想念起莫斯科,下一站,希望長居陽光與海洋交織的菲律賓。在她愛的海濱,可以專心創作、攝影、寫詩、拍自己的電影。「為什麼莫斯科滿街都是銀行,而不是藝文展館、不是劇院?」據說在俄國,開設銀行的條件與資本額限制並不嚴格,小銀行四處林立,顯得十分張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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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身邊有許多像她一樣的朋友,或許是攝影師、服裝設計師、畫家、電影導演,都努力在主流商業文化下耕耘自己的次文化夢田。而我倍感幸運,在她的引領下,開始關注這些藝術的生命力,就像找到另一片拼圖,完整了我在莫斯科的生命旅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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