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在不一樣：雞飛總動員，在印地安那州獵火雞
驚奇食物的品嚐者：Clodia

你今天的晚餐是怎麼來的？傳統市場買的？超市買的？還是……自己獵來的？

在清晨時分，穿著靴子和不起眼的衣服，拿著獵槍期待著火雞的出現，卻一直等不到，反倒有一隻浣熊出現在離我二十步之遠¬--那是我第一次背著獵槍走在農場上，露水沾濕了靴子表面。我好像回到了原始時代，第一次食物是去打獵採捕得來的。

2008年四月的一個星期五，我搭了四個小時的巴士，到了朋友家吃過晚餐，一行人開車前往北邊的私人土地。這正是獵火雞的季節，也剛開始是採香菇的時候。美國印第安那州規定，用獵槍獵火雞的期間僅限於每年四月，每人限獵一隻成熟的公火雞，母火雞和幼火雞則不可獵殺。

於是我們在天微微亮之時即起身更衣，標準裝備是迷彩服、迷彩帽子、網狀面罩和靴子。為了誘引公火雞，我們準備了兩個母火雞的模型，和一個火雞叫聲模擬器。前一晚我還被集訓，學習如何用這木盒模仿出火雞長短短短的特殊叫聲。原來火雞警覺性很高，如果發現有快速的晃動或不熟悉的環境，又或是模仿的叫聲不對，根本不會前來。千叮嚀萬交代的，我得切記一切動作得慢上加慢，能不動最好。獵槍在前一晚早已檢查完畢，這時只需填充子彈，就可背起槍出發。

 
我們埋伏的位置，被森林包圍的草原前方

我們兵分三路，到了定位就坐下不能動，更不能講話。草的尖端承著朝露，帶著濕潤泥土的氣味。我拿著望遠鏡到處觀察，發現遠方的樹林停了黃色和灰色的鳥，隨著風吹上上下下。樹林和草原的交界站了兩隻鹿，大概是媽媽帶了孩子出來吃早餐。喀嚓一聲，忽聽得後方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。於是我們緩緩的轉過頭去，發現是隻浣熊，距離不太遠，這時警覺的盯著我們看。很少有野生動物離得我這麼近呢，或許長時間沒有動作真讓他們放下警戒心。

過了一個小時，太陽都出來了，我坐得腿也麻得完全沒知覺了。 我靠在樹幹上，默默希望不要有蟲順著頭髮爬上我。這時候突然有隻火雞斜撲過我們面前的草地，轉眼間就衝進樹林裡躲起來了。
既然那隻火雞都嚇飛了，大概也不會有火雞從這邊經過了。東西收一收，我們放棄等候準備回去了。朋友的媽媽早已生起了火，準備了熱咖啡、煎蛋和培根，配上土司讓我們吃早餐。我們沒有任何收獲，可是朋友的伯伯成功獵到一隻火雞，提起來竟然有半個人高。

 
獵到的公火雞，有半個人高

拿了刀子把細細的火雞腳砍了下來，屁股上開屏的羽毛收集起來像是展開的一把扇子。除掉羽毛之後，看來就像市場在賣的雞，料理方式也類似。伯伯還問我要不要把羽毛帶回去當紀念，一邊遞給我連在還沾著暗紅色的血的毛皮上的羽毛，我伸手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。

 
除去羽毛後的火雞

吃過早餐，我們去採香菇。一邊走我一邊問，「香菇長怎樣啊？什麼顏色？ 欸你看這個香菇長得好奇怪喔。」手隨手往旁邊的小蘑菇一指。「那個就是…」朋友驚訝於我的好運，竟然隨便一指就找到了。一邊散步一邊聊天，說著說著我們也採了兩個塑膠袋的量了。

 
隨手一指就被我發現的蘑菇，都是皺折，輕輕一剝就掉下來了

回去後第二天的晚餐，桌上端出的是火雞肉番茄義大利麵，佐菜是香料炒蘑菇。我看著盤裡的肉，想著那沾上血的火雞的紫紅色肉垂，昨天還活得好好的，頓時胃口減了一大半。心裡想著我過去到超市買肉，沒有見到血腥的過程，沒有奪走生命的良心不安，造下不少罪孽啊。

朋友看我楞住了，努力解釋他們並非享受殺生，而是為了食物而打獵。他們好好照顧著這片土地，這是他們勞力換來的食物。打獵的樂趣不是為了奪走生命，而是在樹林靜待的過程中，擁抱大自然，回歸自然樸實的生活。我點點頭說我知道，不過我想十一月獵鹿的季節我還是不參加好了。